玲珑

《千灯幻夜》作者:你倾覆了我的红尘,微博:@胥吴;

瓶邪·千灯幻夜1

第一卷 八面来风 

第一章 我叫天真

  “列车前方到达杭州站,请需要下车的旅客做好准备。”广播里传来播音员温柔的声音,车厢里开始骚动。性急的已经站起来动手收拾行李,一只脚从我身边跨过去,从角落里拉出堆放的红白蓝编织袋。

  我缩在角落里睡得迷迷糊糊,丝毫没意识到背后靠的那堆行李袋正是别人的。有人拿脚拨了我一下,不耐烦地道:“让让,让让!”弯腰就来抽那几只大包。我还没醒透,感觉背后一空整个人就贴着口袋一起滑倒了。

  我也不知道自己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,沉得好像自己从一场幽冥般的梦里醒来,第一次睁开眼看这个世界。我占领了一个角落,拿一张废报纸垫在屁股下面,靠在座位和扶手栏杆中间的行李堆上好像睡了很久,醒来不知今夕何夕,身在何方。红白蓝塑料袋的主人赶着下车,跑过来抽走了他的行李,抽得我身子一歪,狗吃屎一样趴在了走道上。

  这一趴,还真把我趴醒了。靠走道座位上的小姑娘唧唧嘲笑我,我也没有功夫理会。趁没被人踩扁赶紧爬起来。

  屁股刚腾空,突然听见一声断喝:“站住!”然后整条走道咚咚咚咚颤动起来,我疑惑地边爬起边扭头去看。

  好家伙!车厢那头一人正冲着我狂奔,推开走道里站的人群,龇牙咧嘴地撞过来。眼看就要撞在我身上,那家伙“嘿呀”大叫一声,竟然以跨栏的姿势从我头顶上跨了过去!亏得我反应快速,马上抱头又趴回去,不然非给他踢爆头不可。

  你大爷的,居然把老子当成百米栏,在火车上玩比赛!我立马直起身来想要叫住他,突然后面传来一姑娘的惊呼声,心说老子还没上位,这就欢呼开了?转头一看,立即眼前一花跟另一个同样速度冲过来的人撞了个满怀。胸贴胸,头碰头,只差没嘴对嘴。

  我被那家伙冲击的力量扑倒,还没反应过来就跟他抱成一团滚在走道上。跌倒的时候我的后脑碰在座位的扶手,一阵七荤八素金星乱冒。又是没来得及反应,撞我的人已经手脚并用爬起来往前跑去,几乎是从我身上踩过去的。

  混乱中有个好心人过来扶起了我,等我睁开眼睛一看,火车上的乘务人员绽开一个极其公式化的笑容,问我:“先生你没事吧?”

  我一手揉着脑袋一手捂住胃部,心说你给人又撞又踩地来一遍试试有没有事。不过面上我还是龇着牙硬说没事,就想缩回角落去继续睡觉。

  列车减慢了速度,即将进站。

  没想到乘务员大妹子居然对我说:“先生你能出示一下车票吗?”

  啥?我扭头看了看她,大妹子正以一种探究的眼神盯着我。我顺着她的目光在自己身上巡视了一遍,这才注意到自己的衣衫居然只能以破烂来形容。难怪要看我的票了,敢情当老子坐霸王车呢!

  我有点不耐烦地伸手到裤子口袋里掏了掏,咦?袋子居然破了一个洞!好大一个洞,我整只手都伸进去了!有没有搞错?我慌忙又掏了另外一个口袋,没有!什么都没有!你大爷的我不仅没有票,根本就是身无分文!

  大妹子看我出丑,似乎是证明了她的猜想,脸色明显有点嘲弄。又说:“如果你没有票的话需要补票,身份证带了吗?”

  身份证?我心说老子这回阴沟里翻船了,大概刚才那两个人就是传说中的飞贼,瞬间就把我整个掏了一空。可我穿得破破烂烂要是这么跟她说,可信度估计也很低。只好装模作样地继续翻口袋,脑子里快速盘算应对措施。

  大妹子显然已经没耐心了,她心里估摸着已经把我当成“偷渡客”了,冷着脸说:“是不是身份证也没有?你叫什么名字,证件号码多少?我叫乘警来帮你查一下。”

  “我叫——”话到嘴边突然脑子一抽,硬生生把个到嘴的名字给掐灭了。我支支吾吾地想了一会,突然听到脑海里有人对我说话似的,有个男人低声浅笑说着:“其实,我很喜欢听别人叫你天真。”

  那画面快速一晃而过,我立刻一拍脑袋大声道:“我叫天真!”

  话一出口,边上有人发出嗤笑声。大妹子的脸上忽然露出了一丝愤怒,以及不耐烦的表情。她拨开对讲机直接呼叫乘警,说这里有人逃票,而且态度不好戏弄乘务员,请乘警快速来第九节车厢核实情况。

  火车况且一声,终于停在了站台。车门打开,到站的旅客前胸贴后背推挤着下车。

  我心说不好。被乘务员这么一搅我忽然发现自己貌似真的不太对劲。我想不起来我是从哪里来的,也不知道自己是要去哪里。她说的身份证号码,名字,对我来说,好像都是陌生的名词。而且我为什么弄得一身破烂狼狈不堪,也完全没有印象。

  乘务员示意我站到旁边,让过道里的乘客下车。很多人擦着我的肩膀走过,用一种难以描绘的眼神瞟我。对讲机里传来话音,乘警叫乘务员等着,先让下车的人走完了再过来。乘务员回了句“好的”,拿一种看囚犯的眼神看住我。

  我被她看得心里一紧。我勒个去还真当老子是贼了,不过我这说不清的情况,一会儿乘警过来,不定要把我怎么样呢。看着最后一个乘客走向门口我突然心生一计,说不清我还躲不起吗!一把推开乘务员拔腿就朝门口跑。乘务员想不到我突然发难,哎呀叫了一声竟然也没反应过来喊门口的吃瓜群众截住我。

  我冲出车门逆着等待上车的人流推挤,猫腰钻入人群像逆水鱼一样地往前跑。在我跑出地下道的时候火车正好开动,乘务员和乘警怎么也不可能跟下来了。正得意着,人已经到了出站口。我跟在人群后头,走着走着发现前面的卡口也要检票。顿时懵了,我怎么不知道是这样?挠着头也不敢过去,正在铁丝网下转悠,突然看到铁丝网下面钻出一只狗来。心里嘿嘿一笑,老子我走旁门可以吧?

  出了站,我站在人来人往的大广场上拍着脑袋望天。火车站的大楼上,杭州两个大字明晃晃地挂住我的视线。

  头一阵阵发疼。杭州,很熟悉的地名,我在哪里听过呢?

  一道闪电劈过脑海,有个男人的声音低声跟我说着:“你要去杭州——找一个叫做吴邪的人,然后——”

  然后?然后?

  我捧着快裂开的脑袋,然后呢?妈的到底是哪个混蛋在跟我说话,说得不三不四前言不搭后语,让老子看到你,非一脚踢残你不可。把话说成这样,鬼知道上哪里去找那个叫吴邪的混球啊?

  没有然后,我又不能冲着人上去就问你是吴邪吗,人家非一巴掌抽歪我的脸不可。想来想去怎么也想不出什么来了,我只好沿着路一边走一边先考虑到哪里去安身。天渐渐暗下来,我走到一条很暗的巷子里。巷口的地上躺着个乞丐,靠墙坐在那里百无聊赖地拿指甲抠耳朵,看见我走过,朝我嘿了一声。我吓一跳,再看看自己的破衣烂衫的样子,心说我也往那儿一坐摆个破碗在前面,一定也会有人朝我丢钢镚儿。嗯,先保留这个想法,实在找不到人又混不下去了,可以试一试。

  巷子是条老巷子,里面很黑很暗。但是穿过这里,前面好像是条大路,灯火辉煌。我站在一家透出粉红色灯光的小门面前,哀叹老子不会真的要沦落到街边乞讨的地步吧?抬头一看,小门面里面几个穿着透明吊带睡衣的姑娘朝我挥手。我见鬼似地赶紧朝前走,老子现在买不起春,要是非要我买,我只能先自己卖一把再来买。

  闷头走着,突然有个什么东西拍了拍我的肩膀。我回头一看,巷子里空荡荡的,什么都没有。顿时一股凉飕飕的感觉顺着我脊梁骨往上爬,敢情刚才那几个都是蜘蛛精?刚扭头要跑,嘣地撞在前面一个物体上。

  鼻子撞得一酸泪花都出来了,我挤眉一看,有个人堵在了我面前,垂着两手一动不动。我有点发虚,但还是再仔细看了看他,你二大爷的,居然就是在火车上撞到我的那个家伙!混蛋,老子我身上一无所有一定是拜这个贼人所赐!我撸了一把袖子就要发难,他不知从哪儿变出一把匕首来,阴恻恻地压在我脖子上。

  “别动。”贼人冷冷跟我说,脸色在阴暗处看不分明。而后转头跟墙壁说,“出来吧。”于是我目瞪口呆地看着在火车上百米跨栏的家伙从墙缝里钻了出来。

  我这才想起来自己孤身一人,虽然看起来跟外头那个乞丐是一个派别的,但显然不能指望他出手相救。我吓得都结巴了:“你,你,你想干什么?我的钱都被你们抢光了,没,没东西给你了。”

  “我们不要你的东西。”跨栏那家伙的口气要比拿刀的好一些,但也足够把我吓昏的。“我们只想让你帮我们做一件事情。”

  “做,做什么事?”

  “跟我们来,很快就知道了。”那家伙一手按住我的肩膀,像提小鸡一样把我拎着往前走。

  我心里暗暗吃惊,怎么说我也算个头高的,他居然拎我就像拎捆白菜。心说我怎么这么倒霉,不会是要逼老子去卖身吧?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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